药剂的制作需要大概三天的时间，等待样本发酵并产生活跃性病毒，这些流程都会在他制造的培养管中完成，无需他实质性的操作，这段时间，应该是他最悠闲的时间。
每一次实验，都需要实验体一定量的血液，和亚巴内氖酸（利维坦骨髓中的剥离物质）以及共生病毒进行融合，然后提取，中途必须得保证量的稳定，而这些，也只有仪器做得到。
可笑的是，作为唯一的实验人员，公式却是由教皇本人解析而出，他只负责执行而已。
地下宫殿没有其他人，这空旷如峡谷的地方，充满了水雾和血腥的气息，也许是太久没有清理，腥味甚至附着在了石板上。
洛曦负责掌管这里的一切，即使是教皇身边的修女，也不愿意踏入这个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地方，也许这个地方存在于教堂内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少女背对着洛曦，褪下了身上简陋粗糙的亚麻囚服，不，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块裹在身上缝好的布料，这件囚服完全不想衣服，而更像是临时找来的遮羞布。
洛曦命令她用热水洗净身体，虽然这种命令显得荒谬，但她也没有反抗的权利，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蠢事，他必须一刻不离的呆在她身边，作为一个监督的作用，曾经的犯人都是被洛曦牢牢的捆在实验床上，就连嘴，都被他用器具堵死，洛曦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和犯人做出接触的。
直到她吗，或许是吧，洛曦不知道他做这些事的理由，无聊？可能是，毕竟他已经太久太久，没有和一个教廷之外的人交流了，他可能想在她接受实验前，从她身上挖掘出些有意思的事。
反复的回响起凄凉的哀嚎声，在他的记忆中。
他早已习惯了之前的折磨式实验。
这名少女很瘦弱，这是洛曦看见她裸身后的第一影响，即使是她背对着他，也能感受到，背部苍白的肌肤上被烙上菱形组成的标记，他见过这个标志，被印上这个标记的人，统称为魔女。
除此之外，背部似乎还有遭受踢打的痕迹，看得出来，在被俘虏之前，她有着剧烈的反抗，而对她施以暴行的人，应该是那些毫无感情的死亡军团成员，他猜维克多秉持着骑士精神上前阻止了这次致残的毒打，否则他不可能见到她完整的到达这里。
女性的身姿多为妖娆，也是绝对能激发男性荷尔蒙分泌的，但她身上的伤痕却远远要比身体更加引人注目，一朵花，如果花瓣残破，那它就不会让人感到美丽。
他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那本实验记录，从头开始翻阅起来，他在之前已经换过好几本记录本，虽然记录的内容都大同小异，犯人的表现，和心理变化，以及病毒发作，让他们疯掉，最后便是病毒如何破坏他们的身体，最终死亡，这已经是第二十七个死亡的犯人了吧。
他翻阅到新的一页，并且将之前的全部撕掉，他要从头开始记录，关于这个独特到使他产生奇怪举动的人。
耳边传来水声，她应该在用拧干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，他没有过多留意，毕竟他的关注的不在这里。
“你让人感到很奇怪。”
长久的寂静后，就连空气都似乎凝结，终于，她主动的向他发话，用那毫无威性的声调，但他听得出这是在努力的控制着语气。
洛曦抬起头，墨绿的瞳孔直视着她，有人曾说过，他的目光就像是早已将人看透，他一笑而过。
“是啊，你也感觉得到吗？”
洛曦平静的回应道，询问的语气，但他却没有寻求回答的意思，他就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她。
少女转过身来，手虽然拽紧毛巾挡在胸前，但仍然有大片白净的皮肤裸露在外，她轻咬着嘴唇，似乎一直有什么话被她憋在心中，而她现在在思考着应不应该说出。
“你是在羞辱我吗？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因为四溢的情绪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，她表现的有些失控。
他察觉到少女的眼中积满了泪水，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，他确实在这个时刻没有什么需要辩解的，对于他的身份来说。
“是啊，你们都是这样，活在宗教之下，丑陋不堪。”她没有给洛曦回答的时间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，就像是在向他抱怨，他作为唯一的聆听者，很好的扮演了这一角色。
能在成为教皇的阶下囚后，仍然放肆的说出这种话，说其是勇敢，其实却是一种无脑的行为。
洛曦和她有着一样的想法，教皇的思维蒙蔽和知识垄断，说其是独裁也不足为过，这种举动就是为了将人的独立思维抹除，恶心而又明智的做法，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教皇是一个政治家。
他很想要附和她，因为他们的想法一致，但现在还不行，教皇的感官渗透了教堂的每一寸，他只要说出来，就会受到极其痛苦的制裁，教皇的罪业大火会从身体内灼烧他，‘拷问他的罪行’。
“你们永远不会知道，因为无知的追随教皇，而屠杀多少无辜的人，每个人都祈祷着你们毁灭，你们这些毫无灵魂的畜生！混蛋！”
可能是见洛曦没有什么反应，她显得更加激动，并且扔开毛巾，两步冲上前，拳头毫不犹豫的砸下，对于洛曦而言毫无意义的举动，而这些话语改变不了什么，只会招来更多的折磨。
可惜少女毫无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，根本没有威胁，她攻来的拳头被洛曦抓住，随后被牢牢的钳在手里，她尝试挣脱，并且从未停止的叫骂，双腿也开始踢打他强壮的身躯。
用尽全力的攻击，洛曦强忍着疼痛感和内心的怒火，即使再怎么宽容，在被如此殴打后，也会起身反击，但最终，他忍住了这股怒气。
就这样，持续了十多分钟的发泄，洛曦一直在安静的倾听，没有做出其余的举动，任她踢打，谩骂的停止，应该是因为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，能够形容教会的词语，她也累了，因为洛曦毫无反应，就像是在看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闹剧。
渐渐的，她的踹打逐渐减轻，然后停了下来。
洛曦松开手，少女便倒在地上，开始大口的喘气，空气中充满了女性的体香，她**的身体上沾满了汗水，白发也被浸湿，狼狈不堪的模样在她身上却凸显的憔悴动人。
“如果可以，我真想杀了你…”她星空般璀璨的眼瞳下积满了晶莹的泪水，声线也已经沙哑，可能下一秒就会咳出一口血。
“杀了我并不能改变什么。”洛曦在她身边坐下，“教会的人是杀不尽的，因为教会是一种思想。”
他重新取来一叠干净的毛巾，并盖在少女的身上。
“你现在的举动，换作是别人，你可能会很凄惨的死去。”
“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。”少女柔弱的声音中充满了坚毅，她调整了自己急促的呼吸，并且撑着地面坐起，毛巾随即从身上滑落，她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还处于裸身状态。
“但这是无意义的牺牲。”他注视着少女的蓝瞳，那如宝石般美丽的眼睛，他可以毫不吝惜的赞美它，称它可以净化心灵。
“你何必和我谈论这些，我们本不是一路人。”似乎是发泄愤怒后，她重回之前的平静，并且和洛曦划清关系。
洛曦略微沉默，他们不是一路人？她有这想法也不奇怪，毕竟在其他人眼中，教会就是一个以暴制暴，抹除异类的思想监牢，就连骑士王，都背负了数不清的骂名。
宗教上有一点没有说错，每个人都有罪，环视一圈周围，刑床、化学仪器，和粗陋的手术工具，这里简直是人类的屠宰场。
“或许吧。”他给出一个模糊的答复，这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答案。
少女的眼瞳中充满了失望，他看得出来，因为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转变？美丽的眼瞳中似乎黯淡下了什么。
“你有一天会需要我的。”洛曦因为她的表现，而第一次表现出手足无措，她似乎在无意中戳到了他的痛处，让他连忙补偿上一句话，但这并没有挽救少女失望的目光。
“我会有那么一天吗。”她这句话更像是在叹息，她可能早已熟知自己无法生还，所以对于洛曦的话没有做出反应，她环抱着双腿，并将脸埋在膝盖上。
她的模样，显得落魄，也让洛曦不知如何回答，但他不想再看见，这样的一名失去了希望的少女，‘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’。
“会有的！”他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，大声说道，少女也诧异的抬起头。
“我会让你活到那一天的，所以别失去希望啊！”在教皇的监视之下，他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，但，即使是能让人打起精神的话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的。
少女望着他，也许是因为他着不正常的举动，但最终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
“你让人感到很奇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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